［急症室］母親

急症室實習的第六天，喜歡上這個地方。往來Chur底的自己，都偏好節奏明快的工作環境，急症室亦是我想留的工作地方。每天人來人往，上映著不同的劇集，有恐怖片、動作片、悲劇、喜劇......喜歡觀察急症室的眾生相。（ＰＳ：抱歉，今篇有點長）

今早被借眼（男醫生為女病人檢查時，女同事要站在那觀察著），入了一間房，一位腹部微突的女士躺在床上，醫生拿著超聲波探測器，掃過女士的下腹。
我見到螢幕上「有舊野既？？唔通係？？？」
醫生：「太太，你睇下，呢個就係你個ＢＢ啦！呢個係佢既頭仔，呢邊係腳仔」
lup-dup lup-dup lup-dup lup-dup lup-dup......
ＢＢ的心跳很快（正常的），每一下都很有力！
醫生：「你睇下，佢係度有少少郁郁地呀」
從旁竊視螢幕的我，見到一隻蠕動的小東西，聽著寶寶的心跳聲，那種感覺很奇妙，很感恩，眼前的這個小家伙就是一條小生命。

未幾，急症室的另一邊廂傳來一道廣播「Trauma房入床」！我們便走過去看看。

一入到Trauma房（for危殆病人），見到兩位醫生，幾位護士，但大家的樣子比想像中冷靜。再看看躺在床上的病人的面，心有不妙，這......不就是「人之將死」的樣子嗎？面如死灰，皮膚異常蠟黃，身體有點腫腫的。

「呢個唔使CPR」呀爺（男護士長）說
婆婆在送來的途中一直由救護員做心外壓，但終究返魂乏術。
螢幕沒有出現一道戲劇性的長而低嗚「嘟-------------」聲
但出現一條直線......
cardic mon印出一條flat線
「依家時間係xx:xx」

醫生certify病人，步出Trauma房向家屬break bad news
未幾，婆婆的兒子飲泣著進來，眼經已哭得紅腫，但他很努力地保持冷靜。他走到母親身旁，看著逝去的至親，眼淚再也忍不住，淚如泉湧。

兒子輕撫母親的頭，溫柔得像母親撫摸兒時的自己一樣
「媽.......」
「我今朝...先同佢...食完野黎，不過佢個陣...已經...好...攰，無咩力」

看到這，我的眼框也有點淚水，但身穿制服下的理性掩蓋我的感性，淚不至下。
那刻我在想，如果touch wood這天降臨，對父母，我有遺憾嗎？我現在夠愛他們嗎？這刻，很想回家擁抱我的父母，說聲「我愛你們」。

人的生命很脆弱，也很無常，我不知道死亡何時逼近，也不知道死神何時要人。自走入白色巨塔的那天，我的生命彷彿注定不停上映「生老病死」的影畫。

會發生什麼事，我不知；
會得到和失去什麼，我未知。
我只知道，我應要學習活在當下，愛我身邊的人，要更愛愛我的人。

日期：19 May 201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