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4月14日 星期四

[產房]真。MK漢子

上回提到產房裡的每位媽媽用盡吃奶的力,承受十級痛楚都要把bb生下來,那麼這班媽媽背後的男人,bb的爸爸,又是怎樣的心情和境況?
不知道每個準爸爸等待bb出世時的心情是如何,緊張?不安?期待?擔心?迷惘?
這幾天見到的準爸爸,由被召入產房,推開門的一刻,都滿有呆滯的表情,被眼前痛到面容扭曲的太太嚇倒?被產床上血淋淋的畫面嚇倒?還是為著將為人父而不知所措?也許這些爸爸已在腦中複習了無數次陪產的畫面,但現場卻又是另一個世界,起碼媽媽的痛苦樣子是如假包換,絕不嬉場。
當助產士努力地為媽媽打氣的同時,這些爸爸都呆呆滯滯地望著太太,樣子甚為不知所措,每每要助產士提一句,爸爸才回個魂來弱弱的叫一聲「加油」,說罷又繼續呆滯。其實,準爸爸沒暈倒現場,應該是值得鼓勵的事?聽聞曾有爸爸陪產過程中,「啪」一聲嚇暈倒地,現場又多了一位需要照顧的人。今日有位爸爸在太太還未生,陪了一會兒就捱不住,先走了,留下太太無奈地面對。
今晚有位22歲年輕媽媽,她的先生也是22歲,都比我們小。他頂著一頭MK版的都敏俊髮型,戴著耳環,像在MK隨街可見的典型MK仔。我地心底裡打量他一番,不禁覺得「細路,你好有種,敢黎產房,俾個叻你」。原本我們以為他會像一般的呆滯爸爸,加上他年齡小,應該會更驚,會更呆呆地望著老婆。也許MK的勇氣不可小覷,也許他是個見盡世面的MK,他,一點都不怕!他,是我第一個見到會落力為太太打氣的丈夫,會重複助產士的教導叫太太該怎樣合作。到太太終於把女兒生下,他第一個反應令我們都感動到有點想哭,他紅著眼眶,淚珠打滾著地對太太說「辛苦哂你!」,然後帶著感激和感恩的眼神望著太太,再望望女兒,那是最溫馨的畫面。然後一直情深款款地望著兩母女,前世今生的情人。
生仔,係女人最痛既時候,真係好想另一半可以在旁支持下,雖然佢咩都做唔到。我地一致認為如果將來生既時候,老公唔黎陪產,我地會恨佢一世。如果老公陪產陪陪下嚇暈左,我地最多笑佢一世。
如果你係老公,你會點揀?
不過,首先⋯⋯

日期:2016年4月13日

2016年4月11日 星期一

[產房]媽媽,真的很偉大

期待了四年,終於可以出產房!
向來都覺得生命的誕生是一件很神奇而且令人感動的事,很想有日見證這個歡欣快樂的時刻。

只可說,媽媽,真的很偉大!特別是選擇順產的媽媽,甘願接受世上最痛的十級陣痛,而且是持續十多小時的痛楚。


「7房入人,開8」
中央廣播響起,旋即湧入一班助產士,推著媽媽入7房,我們也悄悄地跟在後面,再悄悄地鑽入產房看。
(註:開8,子宮頸擴大的度數,開10才可以生,大概一小時開一度,所以痛足十多小時)

「呀!~!!!!~~~~~!!!好痛呀!!~好谷呀!!!我好想屙佢出黎呀!!」
隨著愈來愈痛,頻率愈來愈密的陣痛,新手媽媽忍不住大叫

「太太,唔好屙呀,未係時候,合埋口啦!唔好浪費哂D力去嗌啦,如果唔係,到真係要生個陣就無力屙BB出黎架啦!」

「呀!~!!!!好⋯⋯痛⋯⋯呀!!佢要出黎啦!我無力啦⋯⋯」
「太太!你想唔想BB快D出黎,咁你就要合作先得架!望住我!聽我地講,跟我地教既方法做!你要聽話先幫到BB幫到自己架,BB就出黎,依家得你幫到BB」
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對媽媽而言,時間彷彿停止,是世上最煎熬的時間。肚皮和子宮繼續劇烈收縮,每一下彷彿快把媽媽痛暈,媽媽面上冒汗,尖叫的聲音伴隨著抖震。在痛的時候,人類正常的反應是把身體捲起來,但為了生小孩,卻要靠意志強行把身體撐開。又痛又不能捲著,真的很辛苦。更辛苦的是,明明下體很「谷」,很想把BB生出來,但因為子宮頸未開到10度(不夠大),卻要忍著。這種感覺,大概是當你非常絞肚子,感到山洪暴發很想大便,卻不許你把便便拉出來,不同的是,這種「忍」的感覺強烈十萬倍。

雖然媽媽一直有吸「笑氣」(止痛氣體),但子宮收縮的強度實在太大,痛的感覺依然。
在子宮頸開到8被推入產房起,多捱1.5hrs,每2-5mins陣痛一次,忍受千刀萬割的撕裂之痛後,子宮頸終於開到最大的10度,孩子準備出世了!

「媽媽,依家唔可以再吸笑氣啦」連止痛氣體都開始停止,以防媽媽不知道痛而沒力生小孩,因為子宮收縮的痛,可以令媽媽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用力,不痛就要把身體放鬆,否則媽媽和bb都會缺氧,媽媽更會浪費了不必要的力氣。

因為子宮頸不夠大,助產士隨即拿起鋒利的剪刀,在媽媽最痛的時候(子宮收縮得最強,下體肌肉撐得最薄),用力一剪!沒錯,事前完全沒有下任何麻醉藥,「監生」一刀剪下去!伴隨著長達3-5cm的傷口,血湧而出,BB的頭仔又多看一點。而媽媽,一點都不覺得那一刀剪下去的時候是痛的,因為生孩子的痛遠遠蓋過了剪肌肉的痛。可想而知,生仔,是多麼的痛楚,就是傳說中最高的10級痛。

「加油呀!見到BB個頭仔啦!依家用力!用力!再用力!合埋口,唔好叫出聲!唔係浪費左喉嚨既力呀!合埋口,繼續屙!閉氣!屙長D!屙長D!」連痛到叫出來的權利都不容許,那怕只是「嗯嗯」般絲弱的叫聲也不許發出,以防洩氣。
助產士不停為媽媽打氣,同時提醒她要集中,因為這一刻是最關鍵的時候!

「唔好再嗌啦!聽唔到BB心跳,BB會好危險架!」
突然,原本跳得很快的BB心跳聲(有放大聲音的儀器貼在媽媽的肚皮)消失在空氣間⋯⋯
「BB心跳聲聽唔到,即刻call人入黎幫手,call埋MO(產科醫生)」

我們的呼吸彷彿緊張到止息了,該不是⋯⋯
不要吧!來到最後一刻,最關鍵的時候才⋯⋯求神拜佛,不要,千萬不要⋯⋯

「噗..噗..噗..噗..噗..」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下,突然回復BB的心跳聲,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。


「係啦!BB個頭仔出左一大半架啦!再用力!差少少炸!加油!」
「用力!用力!用力!用力!用力!用力!用力!用力!」
隨著媽媽谷紅了的面,打氣的聲音此起彼落,整個產房的節奏頓時急起來,彷彿我也跟著媽媽閉著氣,等待BB出世。

「wa~wa~wa~」
BB呱呱落地的哭聲打破了產房緊張的氣氛,大家終於鬆了一口氣,爸爸媽媽開始有笑容。
寶寶,出世了!

把BB清潔好,吸走黏在口鼻的胎水,穿好迷你紙尿片,戴著小帽子,伏在媽媽的胸膛上。媽媽感動地望著女兒,爸爸望著太太和女兒滿足地微笑,那一刻的畫面是多麼的溫馨。

再痛,也值得!

媽媽,真的很偉大!

十月懷胎(其實~九個月),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和重,身體也因為多了一個小寶寶而產生不少轉變和不適,亦因為這個寶寶,媽媽要承受很多風險(eg:妊娠糖尿病、妊娠高血壓、產前/後抑鬱症⋯⋯甚至可能難產死亡)。在生產的過程中,忍受常人難以理解的陣痛,漸漸變成難以忍受的劇痛,經歷十多小時的痛楚後,又要在沒有麻醉針之下捱一刀,然後生完寶寶又在沒麻醉之下一針一針把傷口縫好⋯⋯
一切平定過後,又要開始每兩三小時餵一次母乳的忙碌、不停換BB的尿布、BB有什麼不適都擔驚受怕,怕他餓、怕他冷、怕他生病、怕他有什麼問題⋯⋯
孩子就是一切,養兒一百,長憂九十九⋯⋯

那一刻,我感動得有點想哭,特別是我這個愛旅行的不孝女,一年總有幾個月不在香港,在那些日子裡,媽媽一定很擔心我。所以回家馬上跟抱著媽媽說句:「媽,我愛你,多謝你咁辛苦生左我」

最心痛是,愛得太遲。
如果你也有感動的,僅記愛得及時,不要向父母吝嗇你一句的「我愛你」。

日期:2016年4月11日

2016年4月10日 星期日

實習天使看《實習天使》

旅生除了「旅生」這個身份,其實同時亦為護士學生。近日開播的《實習天使》引來熱烈討論,內容不外乎劇中的誤導資訊,若是大眾將大台所灌傳的一套當以為真,那便是真護士的災難。姑且勿論當中的錯誤示範,同是實習天使的筆者也不敢在此班門弄斧。此劇雖然很「膠」,但勾起這些年的實習回憶,想藉此分享真。實習天使的心路。
護士這工作無疑是使人迅速成長。別的大學生,可用盡時間參與不同的活動,體驗不同的大學生活;與此同時,作為護士學生的你,已經默默地開始在醫院進行一千多個小時的實習,面對真的病人,真的病例。
雖然同是大學生,但護士學生的大學生涯已開始接觸醫院裡的生老病死,彷彿與大家走上不同的平衡線。
他的手轉動著原子筆,你的手轉動著不同的維生儀器。
他的手拿著籃球參加比賽,你的手拿著生理鹽水幫病人更換;
他的手按壓筆記上的便利貼,你的手按壓著病人的胸腔進行心外壓救人;
我還很記得第一次幫病人做心外壓的感覺,但不幸地最終病人失救,那份身心的疲累與無力感,以及家屬呼天搶地的哀哭,那一幕,我永遠不會忘記。
有人說,想發達的不會想做醫護;
更多人說「前世做錯事,今世做護士」。
雖然護士薪高糧準,但甜頭的底下卻是苦差。
選擇留下來的,大部分是因為一份責任和使命感。
每份工作都有其辛苦之處,就如家家有本難言的經。但醫護這個行業,辛苦的不只是海量的工作,更沈重的是一份責任。大部分工作,做錯了,都是金錢上的損失,最沈重的代價是失業;但醫護,最錯事最沈重的代價,是一條人命,是你和我無法賠得起,也無法補償的人命。失去工作,也不及失去別人的性命來得痛心;一雙原本想救人的手,變成殺人的手,那份內疚和自責,光是想想,已重得難過。所以每天的工作,又怎能不打醒廿萬分精神? 即使是個小學護,即使追更下只睡得四五小時,但每次上到病房實習,身體不得不多擠一點腎上腺素,強行把自己從疲憊身驅中拉直了身子,繼續在病房東跑西跑。如果腎上腺素借了要還,我們這一輩子注定還不清。有時候自己病倒了,還是要以一個病人(加護士)的身份去照顧另一個病人。
護士與病人比例,沒什麼可能達過國際標準的1:6-8,很多時候都要1:12以上,如果有同事call sick leave,情況更嚴峻。由收症開始,忙文件處理,忙聯絡醫生和家屬,忙檢查病人維生指數。到醫生看完病人,又再忙跟進醫囑,忙文件處理,忙維生指數,忙不同的檢查安排,忙天地線的照顧(天線:吊在天花板/鹽水架的維生液,地線:插入身體的不同喉管),忙這又忙那。有天使的地方,不一定是天堂,當病床的使用率高達200%時(本身有30張病床,都可以收到近60位床人,加床加到走廊位),猶如人間煉獄,忙得不得開支,連上個廁所的時間都沒有。我們每人只得一對手,不足以應付五六十位病人的額外需要, 但遇到不講理的病人/家屬,我們只能苦笑一句「前世做錯事,今世做護士」,為你著想,卻招來責罵,的確灰機,有時甚至有冤無路訴。
雖然工作上有灰心的時候,但更多的是一份感動,一份支撐繼續走下去的動力。
看過醫生的你,相信也感受過等了很多個小時,換來幾分鐘會面的經歷,病人見得最多的是護士,但病人需要的是兩者。我們需要醫生診症,醫生也需要我們照顧病人,醫護關係不應是上對下,而是合作的平衡關係,相輔相成,缺一不可。
護士雖然不像醫生可以做「大事」,但護士做的「小事」卻是不小也不少,大家都有共同目標,就是病人早日康復。有時小事可以來得更窩心,有時候小至遞一杯水、換張尿片、一句簡單的慰問,都是幫助到病人的事。每次聽到病人從心的一句「唔該姑娘」,甚至是一句「讚揚」,足以是當天正面工作的力量來源。所以在此呼籲含蓄的你,不要吝嗇每一句鼓勵的說話,對護士,也是對身邊的人。

日期:2015年12月4日

2016年4月1日 星期五

一個護士的誕生,從來不只是個人的努力。

自從上次分享過初到骨科備受冷眼的事,不少朋友見到我都會送上慰問,同時知道原來還有很多天涯同路人。要是被當成垃圾的事發生在兩三年前,大家傾向甘願接受「垃圾」的命運和對待,但對一班幾個月後告別「護士學生」之名,將以「註冊護士」身份踏入病房的我們而言,實在既失望又失落。
只可說我們的心態不同了,我們也終於要長大了,「貪心」了...
不甘只停留在routine robot的層面
不甘被當成白痴的無奈
不甘被先入為主地對待
只因我們想當個負責任的護士,對得起牌照,更要對得起病人。
也許大家處於對峙期,互相觀察
又也許他們良心發現,對我們好了
更也許他們發現我們不是垃圾,而是可以盡用的單面廢紙
總之,孝滾動天,我們終於熬出頭!
由最初不理我們,當我們白痴,刻意不教的態度,到今日大家為著畢業試TCC而躊躇物識exam cases,staff們不但肯教,更為我們挑些合適的精靈而相對簡單的cases...
那刻,真的感動了~
是把冰山劈開了嗎?
是誠意打動了他們嗎?
一個護士的誕生,從來不只是個人的努力。
感恩遇到過去四年教過我們的職員和老師,無錯,教一件垃圾的確很費神,冒著煩死被氣死被中伏的危險,都肯教,只因大家都是這樣成長過來,都想多一個人陷入這個無限輪迴的職場
感恩遇到一班一起不停打大佬的wardmates互相cover,互相照應,也有屎齊齊食的偉大情操!有時累透了的時候,在大家身上卻尋回當初的熱誠和初衷,互相鼓勵和支持!的確為這些年留下難忘的回憶,特別嗚謝一直carry小弟的soso大大!猶記得當年的你,是那麼的義無反顧地陪我大戰玩屎呀伯😂😂 Forever wardmate是這樣練成的,希望我都可以入到pmh,繼續一齊firm落去!
更感恩遇到一個又一個甘願當成白老鼠的病人,雖然每次考試都在老師監視下進行(更少機會出錯),但若不是病人願意提供這個機會,不介意把自己交在護士學生手上,這些考試恐怕來的艱難很多。從前臨床考試只是做一兩個tasks,相比起今日做的total client care,實在微不足道。TCC最令人擔憂的是永遠無人可掌握的病況,以及醫生們的心思。若是前者突然情況惡化,我們便要花上更多腦汁處理,少點心血都嚇死;後者大筆一揮,或者來個草書大書法家上身,我們便要忙於跟進,又要來個競猜醫生心思遊戲。
感恩今日的考試cases四四正正,醫生手字又靚,treatments又合理而不大包圍,小弟才可以平安渡過今日!
哈!考完試,突然有種空虛感,無聊獨坐老麥打下這篇長長的文章,也許沒有人看到最底,沒關係,我只是想記下這刻的心情,記下一個垃圾將成單面廢紙的成長~相信多年後重看,會是挺有趣的回憶,希望屆時的我,不被忙碌而磨滅熱誠和初衷,共勉之~
Ps:應該順利畢到業既~